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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車站候車室

 

     買到台北往花蓮火車票時,立即電郵好友何時抵達大富村(舊名大和)。

驅車來回花東縱谷或是橫越海岸山脈的次數,怎麼數也數不清了。這二十年來,她不停的變裝,道路拓寬了,沿途的民宿取代了樹木與農作物,許多美麗的景色都塗上胭脂,頓時花東縱谷處處生機,真是回春有術。

     我認識花東縱谷和花東海岸是在好友回鄉居住之後的事。有一年,他突然說他已搬到花蓮光復。此後每隔一、兩年,他都帶著我橫越各處海岸山脈的山路,或是沿著山腰的小徑穿行,他總有說不完的風景和故事,特別是蔗糖和原住民。他還說大和的地大部分是製糖會社的,更早可能都是原住民的,後來,他也取了原住民的名字,叫 Rumaling

    抵達大和時,在台九線258.5公理處右轉(這是他要我記住的去他家的方式),直驅好友在中央山脈山腳下的家,那幢平房及前院依舊窩在小徑旁,但感覺不對。院子變乾淨,牆像搽了白粉漆,屋瓦也刷成磚紅色,好友應該沒有這閒錢吧。我當下覺得我認錯房子了,於是我開著車在這小村子外圍的小徑上遶來遶去,像中邪般地就是找不到好友的家。最後,我把車子停在無人看管的大富火車站前,打電話給子友,沒人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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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與嬰兒車在空曠的大富車站前大街

 

 

 

        車站門口豎了一個褪色的木牌子,注明每天火車停靠的時間,我算了一下,總共有五班。我像尋寶似的伸長脖子,在車站內外東看西探的走了好幾趟,並猛按相機的快門。

    好友仍然沒接電話,為了撫平快要按奈不住的情緒,我順著車站前的村子唯一的大道往下走。兩旁木造的矮房常年在縱谷的山風山雨吹打之下,褪了色但仍吃力的站在街旁,間或穿插著較晚豎起來的兩層樓單薄的水泥屋,也都斑駁不已。望著遠處的海岸山脈,一陣山風拂來,整個人舒暢了起來,慢慢走著,潔淨、安靜的街道讓我忘了找不到好友的事,午後臨黃昏的靜謐空氣,令我恨不得能溶入這裡的任何一間屋子裡,小憩片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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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大富車站出去的大街,遠處是海岸山脈

好友的朋友的畫作

 

    突然有人拉開一間屋門,走出屋子,在屋簷下對我揮手並叫著我的名字。

    「你怎麼在這裡?我打了好幾次電話。」

    「我搬來這裡了啊!你上次不是來過了嗎?我以為你會找到這裡!」

    「沒有啦!我上次來是到山腳下那裡!」

    「我確定你來過這裡!」

    接著我們進屋,並爭論著我們都記憶不明的話題。不過我倒想起來他三年前告訴過我他搬家的事了。記憶真的是令人傷腦筋,英國小說家多麗絲.萊辛(Doris Lessing)說:「什麼樣的回憶是可以相信的?不用仔細想也知,回憶跟肥皂泡沫一樣不可靠。」她認為只有兩種回憶可以信賴。第一類是你小時候的記憶。第二類以可以相信的記憶是你生活中日復一日復發生的事情。可惜我不是生長在大和,也不是每天都來大和。我想這個風波應該是我的記憶有誤吧!

    我們聊著這些年來我們的、台灣的還有蔗糖的雜七雜八的事。「活著,難啊!」這是只能向好友傾吐的內心話。他問我有計劃要去哪走走嗎?我說我專程來看你!想念老友嘛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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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晚上在他的朋友掌廚的餐廳「大和蔗工的厝」晚餐,他還邀了原住民朋友全家,紐約來此度假的朋友一起晚餐。夏夜的縱谷,最令人迷醉了,有時,我都會感覺到海岸與中央山脈山間的精靈在縱谷裡遊蕩。屋內我們也像精靈般,甚至借著酒興談我們的過去,台灣與小孩子的未來,還有種種不需負責、誇大的酒後狂言。

    我們接著去唱KTV,簡陋的場所,大家熱情輪翻唱著自己愛唱的歌,歌聲飄出門外,隨著呼嘯而過的車聲,揉著蔗香盪在寂寞的台九線上。散場前,我的好友吵著還要唱他已唱了五遍的『母親的名字叫台灣』,而且一直怪我們不點給他唱。那晚的蔗香甜滋味,從窗縫爬進了我的夢裡。

  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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