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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三時,我在基隆的新樂戲院看完《柳巷芳草》後,珍芳達行走在黯黑街巷的孤寂身影,以及若隱若現的臉神,深深迷住了年正青春的我。那幾組如幻影般的影像,跟隨著我後來數十年的觀影經驗,時不時的,都會出現在我看電影時的某時某刻。

 

年歲稍長,對電影較懂事後,我知道了導演亞倫.帕庫拉(Alan J. Pakula)和攝影師戈登.威利斯(Gordon Willis Jr.),也看了很多他們的電影。

    前幾天,戈登.威利斯在美國家中逝世,82歲。

    英國電影學者蘇珊.海沃德(Susan Hayward)在《電影研究關鍵詞》(Cinema Studies : the Key Concepts )裡對攝影師的定義簡單扼要:「這是負責把場景呈現在電影中的人。」

攝影師除了選擇器材外,舉凡攝影機位置和運動、場面調度、燈光和色彩等等我們在銀幕上所看到的一切光與影,以及演員與景物的整合,都來自攝影師和導演的決定。當兩人找到彼此的默契後,隨手都能拍出好電影,如果看到只剩一人擔當的電影時,就像吃一道少了關鍵味道的菜,就是怪怪的。

    威利斯和帕庫拉、伍迪.艾倫、柯波拉合作就是典型的例子。他在帕庫拉的成名作《柳巷芳草》(Klute)裡,以暈光投入陰暗的畫面,讓珍芳達冷峻和飄忽的神情,突顯出這部黑色驚慄片的獨特風格,也讓她得到一座奧斯卡。這種在陰暗畫面裡呈現人物性格的攝影,吸引了柯波拉邀他拍《教父》

 

  

    《教父》電影開始。第一個鏡頭,銀幕全黑,畫外音:「我相信美國。」第二個鏡頭,背景全黑,燈光打在求助教父的人的臉上,面對鏡頭接著上一句對白說:「美國使我發了財!」在陰暗的畫面裡,突顯了他的臉部無助的眼神。第三個鏡頭,攝影機從馬龍白蘭度的後肩穿過他的手指,我們看到說話人的卑微神情,也看到了昏暗的擺設輪廓。

光是這三個鏡頭,就令人回味不已。接著,室內的戲和戶外教父嫁女的戲,交替進行了十來分鐘。在這一組戲裡,我們看到了教父的靈魂深處,也看到了電影的主軸,未來的柯里昴教父家族人物的際遇與發展,都在這組戲裡寫下了伏筆。

    接著的《教父續集》,他的攝影機仍行雲流水般的,讓柯波拉拍得比第一集更精彩。

    三年後,伍迪艾倫找上了他。從《安妮霍爾》《我心深處》到《曼哈頓》,接著伍迪艾倫的電影就離不開威利斯了。

    在《曼哈頓》裡,威利斯拍出了至今仍令人迷戀不已的曼哈頓,横跨東河,連接曼哈頓和布魯克林的布魯克林大橋,在他的黑白光影投射下,散發出像精靈般的浪漫氣息。這是我想到紐約時會第一個想到的畫面。

 

 

    《我心深處》是伍迪艾倫最冷峻的電影,那幕中景的戲,令人毛骨悚然,印象深刻。三姐妹站在室內同時望著窗外白濛濛的海邊時,鏡頭逆光,把她們內心寂寞紛亂的神情刻劃得絲絲入影。

 

    時往物移,回眸才知時間消逝得令人不知所措。帕庫拉在上個世紀末離開了電影與世界,今年,戈登.威利斯也走了。其他兩人不是垂垂老矣,或是再拍不出像精靈閃耀般的電影了。這些電影也已經是我內心深處的殿堂作品了,每隔幾年,我總會打開電源,回味那令我迷炫,用光影編織的人生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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